他最近却总讲些外头的事给我听。
从前他恨我这张脸,下手总是狠得我下不了床,身上一片青紫。
如今他言语都软起来了。
「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,我可以带你去府外看看,新宅子,我给你挑好了院子……」
他抚摸着我日益隆起来的肚子,静静地讲。
如果不是从前那些事,倒像个和谐的家。
可我,注定是要逃走的。
他给我换了屋子,不再是大通铺。
我不用担心自己攒下来的银子会被偷走。
为了逃走,我更拼命地攒。
周敬安有时会赏我一些好的布料,说是让我跟院里的婆子学着给腹中的孩子做衣裳。
只因他早逝的阿娘怀他时便是这样。
我只温顺地应着。
迎合他的一切喜好。
让他相信自己已经将我全部的獠牙拔出。
像河中的蚌一样,用温暖的软肉来孕育腹中的「珍珠」。
他渐渐也信了。
连寻常总跟在一旁监视我的丫鬟婆子也渐渐少去。
我在府里一遍遍地走,绘制着我的逃跑路线。
却意外闯进了一间废弃柴房。
柴房里,躺着个将死之人。
她腰身溃烂,散发着阵阵恶臭。
我下意识地掩住鼻口。
低头时,终于看清了地上躺着的是谁。
是翠枝。
她们都说翠枝死了,说周敬安为我狠狠出了口恶气。
新来的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小丫头见到周敬安时,总会露出羡慕的眼神。
不止一次地在我耳边提:「姑娘你看,公子多爱你啊。」
因我此时只是个通房,没有名分,她们只叫我姑娘。
我每当听到这话,胃里总会泛起一阵恶心。
她们都觉得这是孕吐,腹中的孩子在闹,正常的。
连周敬安也总调笑说:「这么闹腾的孩子,不知是随我,还是随了你?」
他不知,我只是觉得他恶心。
翠枝挨完那些板子后,便被席子一卷,扔到了此处。
任她自生自灭。
比直接杖杀更残忍。
她讲这些的时候,唇角还挂着一丝讥讽的笑。
「主子吩咐下人去偷出你的东西,处处欺辱你,下人偷了,倒成了下人的罪。」
翠枝喃喃低语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但还是拼尽力气往我这头凑。
「你以为他喜欢你吗,否则也不会让我们这些奴婢刁难你,我若是你,又怎么会在仇人身边安稳度日,只求早日逃出去。」
我面不改色,平静地问她:「你说这些话,想做什么?」